朴元淳的福利發展論：福利就是發展，福利就是未來

政策世博會(EXPO)主題演講

日期 2015年4月7日 | 場所 國會議員會館大會議室

市民們，大家好。淡粉色櫻花正將街道妝點的如此美麗。汝矣島現在也滿是賞櫻花的人群。但是，我今天要說的卻是我們時代有些灰暗、讓人不太舒服的真實。

去年2月，松坡三母女留下一張「真的非常對不起」令人心痛的紙條與70萬韓元，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。去年10月，在東大門區，一位面對拆遷的獨居老人留下一封裡面裝有10萬韓元並寫有「謝謝啦，買碗湯飯吃吧」的信封，便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去年3月，在安山，飽受生活困苦的牟某，點燃煤球自殺了，另外，上週永登浦區一位入住5個月卻無錢支付月租的新住戶，在房內點火後從屋頂跳樓自殺了。

根據統計廳發表的2013年統計數據，每天有39.5人自殺。也就是說，每小時都有將近兩人自殺……所以，2013年一整年，就有1萬4千4百27人，因貧窮和生活困苦而選擇了極端的方式。據報導，幾天前，葉門因內戰導致500人喪生。也就是說，我們生活的這個地方，有比葉門內戰死亡人數還要高出28倍的人，正以自殺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。諸位，這就是戰爭！這就是災難！如果不是戰爭，如果不是災難，怎麼會有這如許多的人死去？

這一切，都顯示人口減少正預告著一個讓人痛苦的未來。現在韓國的出生率僅為1.2人，是世界最低的水準，50年後，老齡人口的比例將逼近40%。出生人口中，每1.2人就得撫養1名老人的超高齡社會，已兵臨城下。

勞動時間又如何呢？韓國的勞動時間在經合組織（OECD）國家中排名第一，但是生產效率卻只排在世界第23位。韓國社會正在成為「不要命的工作，生產效率卻低的可憐」且「無法充分休息」的典型疲勞社會。

發展停滯，社會矛盾卻日益深化。10年來國民收入都徘徊在2萬美元左右，國民幸福指數(GNH)也處在最低的水準。貧窮與不平等的世俗制度代代相傳，改變身份的路被阻斷，年輕人失去希望，整個社會也走在「不安社會」的路上。在這樣的狀況下，何談經濟發展？又何談國民和諧？

諸位市民，這些絕不只是個人的責任，亦不是可以推卸給個人去解決的問題，而是我們要一同解決的問題。這些問題也是我們這些政治人，須毅然決然站出來解決的問題。

想解決我們面前那道龐大的課題，是非常多樣化的。但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卻意外的單純。那就是福利。福利，是解決我們這個時代貧困與不平等、與貧富兩極化的路。福利可以提升幸福指數，也可以創造出嶄新的就業機會。使從容與反省變為可能，也可以成為想象與創造的先決條件，還可以減少社會矛盾並提升社會和諧。

諸位請看！在全球的發達國家中，觀察那些過得好的國家的話，就會發現，絕對沒有不做好福利，卻過得很好的國家，也沒有不做好福利，卻發展的很好的國家，更沒有不做好福利，卻生活的很幸福的國家。請看一下歐洲！看一下德國、法國！或是看一下其他大多數的經合組織（OECD）國家！這些國家維持持續發展動力，並使社會和諧、提升國民幸福指數的關鍵詞，就是「福利」。

諸位市民，就不用提那些遙遠的國家了。首爾特別市也在建構著這種良性循環模式。目前，首爾市正通過對福利投資，在提升市民生活質量的同時，也提升城市的競爭力。在市民們感到幸福的同時，城市也向著全球化與未來前進。

我在就任首爾特別市市長伊始，就曾闡述過，我要成為「改變市民生活的「福利特別市市長」」。從那時起，過了四年，也就是2015年，首爾市的福利預算已占首爾市整體預算的34.3%(7萬8千億韓元)。與2002年相比的話，其金額增加了6.3倍，占全部預算的比例也增加了2.9倍。增長的福利預算，不僅提升了市民的生活品質，還成為了首爾質的發展的重要基礎。福利方面的支出對直接生產與附加價值產生了效果，也創造出許多就業機會。

請看一下首爾研究院在2013年12月發行的「社會福利財政支出的社會•經濟效果」。2013年，首爾市支出了6萬零285億韓元的社會福利預算，其結果就是產生了超過支出費用兩倍的，14萬零112億韓元的生產效果，以及創造出15萬4千名的就業機會。

事實證明，福利不是免費也不是浪費，而是恢復我們的經濟，為發展奠定基礎，提升生活品質的良藥。實施結果證明，福利可以直接·間接的擴大生產力，並創造出就業機會。諸位，即使這樣也還是覺得福利是浪費，福利是消耗嗎？

福利是對人的投資，對未來的投資，對可持續發展的共同體的投資。過去三年，向著福利特別市啟航的首爾，讓市民的實際生活，盛開了無數「變化之花」。

2011年11月，我本著「不能讓成年人世界的不平等與差別，導致孩子們吃一頓飯還得看眼色」的原則，以審批環保免費供餐，開啟了我的任期。在中·小學，將2011年僅有19萬8千多人的免費供餐範圍擴大，到去年，已有72萬9千多名學生獲得無差別的營養供餐。在飢餓感消失之前，誰會停止吃飯？在飯桌上一起吃飯，體驗共同生活並共同學習，這才是學習的真正意義。吃飯課題，才是學習中最重要的課題。諸位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韓國全國首次展開的半價學費進行的又如何呢？讓學生父母累彎了腰，讓大學生們債台高築的，難以忍受的大學學費，動輒就讓大學生們疲於打工掙學費，侵害了學習的權利。半價學費實施的結果就是首爾市立大學的認知度得以上升。優秀學生人數也增加了，還有人獲得赴知名大學深造的機會。市立大的半價學費，引導了全國186所大學平均學費的下調。從學費負擔中解脫的學生們，又以才藝捐贈的方式為地方社會做出貢獻。學生們從殘酷的打工掙錢深淵中掙脫，自主性的開拓未來，因而樂於進行海外研修與打工度假（Working Holiday）。諸位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首爾市市民，無論是誰皆可享受的「首爾市民福利基準」，是與市民一同制定的全韓國首爾市民福利基準。為了實現這個市民福利基準，首爾市正履行著102項事業，這其中，首爾型基礎保障制度，是針對在中央政府漏下的福利死角地帶中，受苦的市民而制定的政策。該制度實施了1年零6個月，首爾市支援了像松坡三母女一樣辛苦的貧困層市民共計5萬5,000多人。首爾型基礎保障制度，成為了救援他們的生命線。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通過非正職的正職化政策，曾經在首爾市廳以非正職員工身份工作的清掃職員李京子（音譯），終於成為了她朝思暮想的正式員工。當收到了可以保障她65歲退休的「準公務職」身份證時，她激動的掉下了眼淚。首爾市有7,000多名像李京子這樣的職員感受了這份感動。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患有中風的李靜子（音譯），透過全國首次施行的首爾醫療院患者安心醫院，找到了生活的新希望。因無法承受一般醫院住院治療每月200多萬韓元的護理費用，連基本治療都無法承擔的她，自從轉到患者安心醫院後，她重新找回了健康、生活、與希望。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，共有19萬5,400多位市民，享受到首爾市公共醫療所帶來的好處。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首爾醫療院的半價應急醫療費與半價葬禮費用政策，是一時沒錢也可先接受治療的政策，可根據具體情況，分期繳納醫療費的制度，為了讓首爾不再有因為沒錢而無法接受治療的人，打開了一條嶄新的路。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本著「孩子應該由國家來養」的理念，首爾市正在擴大保育的公共性。目前韓國國/公立托兒所的比率還不到5%。這樣的比例能提升出生率嗎？過去三年，首爾市擴充了296所國/公立托兒所，將來的目標是再擴充1,000所。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此外，首爾市還在提前應對著高齡化社會。全韓國目前已有超過1,100萬名以上的中老年人士(50~64歲)，而首爾市民每10名中就有約兩名達到中老年人士的標準，首爾市在首爾各處都增設了提供就業機會、福利、學習的「50+校園」與「人生第二春支援中心」的設施。為應對高齡化而提前進行的投資，提前節省了未來將可能造成了巨大社會費用。諸位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只靠自己的力量，連身體都移動不了的嚴重身心障礙人士，他們在火災現場，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被燒成黑炭而死去，為他們提供24小時支援服務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照料身心障礙人士或是行動不便的老人，為這些一輩子連一次也沒去過家族旅行的人，提供三天兩夜的家族旅行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為0歲到12歲的孩子們提供主治醫生，讓他們可以在成長發育期獲得及時的醫療服務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我覺得，在21世紀這個時代，對我們最重要的莫過於食·衣·住了。尤其是，為了強化國家競爭力，國家或政府必須為審視市民健康，並提供醫療援助。在減少700億韓元赤字的同時，首爾市還運營了13家市立醫院，保障了生活困難市民的健康權，這是浪費，這是消耗嗎？

我想問問那些因為財政問題而向福利發難的人。四大江治理工程計畫僅為了挖掘江底，就支出了22萬億韓元的預算。如果要把江底重新復原，據說需要86萬億韓元。22萬億韓元，可以為每年結婚的11萬對新婚夫婦，免費贈送一套2億韓元的公寓，可以將全國所有的托兒所都改建成國/公立托兒所，可以為5百萬名65歲以上的老人提供1年每月36萬韓元的生活費補助金。所以，如果四大江治理工程計畫不是浪費，不是消耗，那又是什麼呢？

有些人認為，擴大福利制度會給財政的健全性帶來傷害，會毀了這個國家。但是，諸位，請看一看首爾吧。即便這樣增加福利預算，首爾市的債務也在過去三年間減少了7萬5千億韓元，在減少債務的同時，首爾市還追加建設了8萬戶公共租賃住宅。

其結果就是，首爾的城市競爭力指數排名世界第六，並進入了新型金融城市的前十名。首爾每年外國遊客人數已逼近1,200萬人次，「觀光旅遊之花」MICE城市排名也達到了世界第四位，首爾還榮獲了「適合開會的世界城市第一名」的殊榮。在提升市民福利、生活質量與幸福指數的同時，作為全球城市的首爾市也不斷地持續提升自己的城市競爭力。首爾市給大家展示的不是空話，而是行動。

變化已經開始了。首爾市力圖通過行政革新與福利傳達體系的革新來轉變福利模式。將曾是公務員工作空間的洞里民活動中心革新為居民溝通的空間，不再是「需要我去拜訪的里民活動中心」，而是「主動來拜訪我的里民活動中心」，使其重生為福利的樞紐。今年7月，首爾市將在全韓國，首次針對0歲到2歲的孩子，與65歲到70歲的老人為對象普遍實行福利服務。打破當前僅對來訪的貧困層提供幫助的模式，主動率先前往拜訪處於人生轉折期的市民們，並為其提供普遍的社福協助。

將來，為了提高市民的生活質量，首爾市會繼續不斷努力，同時，為了可持續發展的未來，我們會全力以赴建構更加堅實的福利生態系統，並使之最終成為首爾奔向幸福城市的基礎。這就是「一起幸福的，以人為本的特別市，首爾」的夢想。

各位市民，以全球福利國家典範為基礎，而進行設計的瑞典前總理佩爾松，曾經提到福利國家的10大條件。其中一項，就是「所有國民的普遍福利應該由中央政府來承擔，而不應該轉加於地方政府」。不幸的是，今天的韓國中央政府卻把免費保育、基礎養老金等所有國民的普遍福利轉加於地方政府。免費保育的錢，實際上是誰在負擔？以首爾市而言，免費保育所需預算的65%都是由首爾市來負擔的。然而，政府卻一再宣傳「政府在引領著免費保育制度」。這是真正的福利嗎？人的尊嚴和促進幸福何其重要，無論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意見是否相左，都不應該推遲延宕。

但是，就國家事業來說，基本上中央政府理應具備更多一些的責任感，並承擔更多的責任。譬如以全體國民為對象的免費教育、免費保育、基礎養老金等這類的普遍福利，本應由中央政府親力親為。另一面，地方政府的責任是，留心中央政府容易漏下的細節關懷、審視市民生活角角落落的細節福利。這樣做，才能實現真正地方自治的理想，才能帶給市民生活更多的變化。

市民幸福，城市才會幸福，城市幸福，國家才會幸福。

現在，福利不是選擇，而是義務。不是理想，而是現實。為了能夠超工業化和民主化，走向嶄新的時代，我們的社會需要有個嶄新的想象力和價值觀上的大轉變。守住人的尊嚴和存在，為了活的「有人味兒」，我們還須探索一條可以持續幸福生活下去的共同體之路。我覺得實現這一切的中心就在於福利。

人生在世，誰都會遇到機遇，誰都會遇到挑戰。貧困階層可以往上爬到中產階層，中產階層同樣有可能掉至貧困階層。福利就是給予「機會」，同時也是向那些陷入「危機」的人伸出援助之手的安全網。福利既是社會的責任，也是在共同體內建立歸屬感和凝聚力的信賴與團結的堡壘。

每次吃飯的時候，就會想起父母的貧寒，這種想法，會給那些孩子帶來自卑感和羞恥心。這對有著尊嚴人權的孩子會帶來揮之不去的傷害，並會降低社會信賴和團結的凝聚力。

從這種觀點來看，最近在韓國慶尚南道發生的事，真的讓人感到非常羞愧。怎們能讓孩子們餓著肚子學習呢？福利絕不能濫用在選舉或政治上。福利，要為了純潔的心靈、人的尊嚴、克服不平等/貧困，以及市民的幸福而投資，這樣才會成為寶貴的資產。

再次強調，福利不是施惠。免費供餐的問題，說到底，就是對人類看法的哲學問題。就像「作為人當然就有像人一樣生活的權利」，即人權的普遍性一樣，人的福利也須有這樣普遍性。保育和教育，是任何人都有權享受的權利，在吃飯和讀書面前，人人平等。實踐「吃飯的民主主義」，才是實踐真正的民主主義。

去年，經合組織（OECD）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（IMF）等機構皆稱「不平等，是經濟增長的絆腳石」，這一觀點表現了這些組織在思維上的大轉變。現在，該是我們思維大轉變的時候了。福利不是浪費、消耗、施惠，福利是對人和未來的投資。我們要以福利為基礎，成就嶄新的發展，成就創造型經濟，並一同分享這些改變帶來的成果。

所以，福利就是經濟、就是發展、就是分配、就是民主、就是人權。

就算是現在，針對為什麼要朝福利國家發展，我們應通過更加根本的、更有深度的洞察，來與國民共同討論。我們一定要把「福利發展論」作為一個社會議題來討論。謝謝。